木子的博客

『1.9』君子之道费而隐。夫妇之愚，可以与知焉，及其至也，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。夫妇之不肖，可以能行焉，及其至也，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。天地之大也，人犹有所憾。故君子语大，天下莫能载焉；语小，天下莫能破焉。《诗》云：“鸢飞戾天，鱼跃于渊。”言其上下察也。君子之道，造端乎夫妇，及其至也，察乎天地。

【注释】

费而隐：费，广大。隐：精微。

夫妇：匹夫匹妇，指普通男女。

与：动词，参与。

破：分开。

鸢飞戾天，鱼跃于渊：引自《诗经·大雅·旱麓》。鸢，古书上说是鸱（chī）一类的鸟，外形与鹰略同。戾，到达。

察：昭著，明显。

造端：开始。

【白话译文】

君子之道广大而又精微。普通男女虽然愚昧，也可以知道君子的道；但它的最高深境界，即便是圣人也有弄不清楚的地方，普通男女虽然不贤明，也可以实行君子之道，但它的最高深境界，即便是圣人也有做不到的地方。天地如此之大，人们还是觉得有不足之处。所以，君子说到“大”，就大得连整个天下都载不下；君子说到“小”，就小得连一点儿也分不开。《诗经》说：“鸢鸟飞向天空，鱼儿跳于深渊。”这是说君子之道上下分明。君子之道，开始于普通男女，但它的最高深境界却昭著于整个天地。

〖续貂〗

中庸之道，就是孔子的仁道，也是君子之道，不过是不同角度描述而已，本章又开始另一个角度告诉我们“君子之道费而隐”—— 君子之道广大而又精微。

说它广大，是因为“道也者，不可须臾离也，可离非道也。”（第一章：“道”是不可以片刻离开的，如果可以离开，就不是“道”了。）这个社会的普通男女虽然愚昧，也可以知道君子的道；普通男女虽然不贤明，也可以实行君子之道。

说它精微，是因为“致中和，天地位焉，万物育焉。” （第一章：达到“中和”的境界，天地便各在其位了，万物便生长繁育了。）中庸之道的最高深境界，即便是圣人也有弄不清楚的地方，即便是圣人也有做不到的地方。

天无边，地无涯，如此之大，但与道相比，有成德的君子还是觉得有不足之处。所以，君子说到“大”，就大得连整个天下都载不下；君子说到“小”，就小得连一点儿也分不开。《诗经》说：“鸢飞戾天，鱼跃于渊。”——“天高任鸟飞，海阔凭鱼跃”，正是对君子之道生动的描述啊。君子之道如此广大而精微，开始于普通男女，但它的最高深境界却昭著于整个天地。

读本章，窃以为体会子思引用《诗经》说理，是个难点。我反复吟咏，并把原作找到一读，感觉才体会到引文的作用。《诗经》传世之作是经孔子删减的，在孔子编撰之前，据说诗有三千多首，内容极其丰富，既是一部诗歌总集，又是一部记载历史，教人治乱之道的极好教材，所以被后世儒家列为五经之首（遗憾的是，木子学习儒家经典有点晚，《诗经》只是偶尔一读，不能如古代读书人般倒背如流，所以体会当有限。）。学诗进而可以明治乱之道用于平天下，退而吟咏陶冶情操用于修身养性，孔子教育自己的儿子孔鲤时曾说：“不学诗，无以言”（『16.13』不学诗就不会说话）。孔子教诲弟子们：“小子何莫学夫诗？诗，可以兴，可以观，可以群，可以怨。迩之事父，远之事君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。”（『17.9』孔子说：“学生们为什么没有人研究诗？读诗，可以培养联想力，可以提高观察力，可以锻炼合群性，可以学得讽刺方法。近呢，可以运用其中道理来侍奉父母；远呢，可以用来服侍君上；而且多多认识鸟兽草木的名称。”）

诗经的一种写作手法，前边是描述一种自然现象，后面阐述由这种现象引发的一种道理，这种手法好像叫做比兴（不知道说的有没有毛病）。如果大家对一首诗很了解，说者只需要说诗的前半部分，不必说出后半部分的道理，因为了解全诗，听者自然也就知道言者所要表达的意思，这是一种艺术。

《诗经·旱麓》是一首赞颂周文王的劝勉歌，歌中的“鸢飞戾天，鱼跃于渊”是作为前半部分出现的。整句为“鸢飞戾天，鱼跃于渊。岂弟君子，遐不作人。”——“鸢鸟展翅在天空飞翔，鱼儿摇尾在深渊跃荡。和乐平易的君子啊，怎会不去培养年轻人。”

鸢飞戾天，鱼跃于渊，是一种自然现象，却透视着一种自然的规律，天地万物，各归其类，各展其才，作为儒家思想的人就要把年轻人培养成儒家思想应该成为的人——一个有成德的君子，懂得儒家的中庸之道，发扬光大中庸之道，这就是本章引用的该诗句的艺术和目的吧。

其后各章，就又开始更加具体地描述这种中庸之道。

今天先写的这吧。